不知为何,苏卿卿突然一阵心虚。
“要你何用!”离涯冷冷扫了苏卿卿一眼,大步来到君兮尘跟前。
苏卿卿分明瞧见鬼面未遮的鬓角间,隐隐有浅薄的汗水。
她才意识到,入了秋,天气早就寒凉,离涯半柱香不到便赶了过来,想必也是真的着急了。
饶是被离涯这般数落,她也没有反驳,也确实,她信誓旦旦跟离涯说会照顾好君兮尘,结果……
“还愣着干嘛?取血。”离涯将匕首递到苏卿卿跟前,又同时将玉盏塞到了她的手中。
苏卿卿未置一词,乖乖进了偏殿,不多时,便脸色苍白地拿着心头血出来了。
“这里不需要你了,出去”离涯冷声开口。
苏卿卿见离涯这般,张了张嘴,最终一句话也没说。
她走出承熙殿,天早已黑透,漆黑的天幕上是璀璨的星子,一颗又一颗。
“走,快走,离开骊山行宫,离开东都城,离开东来。”许伯突然出现在苏卿卿身后,他抓着苏卿卿的手,拉扯着将她往行宫外去。
苏卿卿一愣,她连忙问道:“师傅,您这是怎么了?”
许伯顿住脚步,回过身一脸严肃地看着苏卿卿,“心头血?这等恶毒法子,就是那小子想出来的救人之法?”
“你会死的,你会死的。”他急急说着又扯过宫道旁的一根枯枝。
枯枝上只有一片摇摇欲坠的枯黄叶子,经着许伯的拿起,叶子蓦然凋谢,飘荡着落地。
“看见没?你现在就像这叶子摇摇欲坠,日日取这心头血,你的身子会越来越差,不出半年五感渐失,不出一年,必死无疑。”许伯把树枝一丢,拉起苏卿卿,“为师才找回你,万不能将你留在这里等死,走,赶紧走!”
苏卿卿看着许伯的背影,白须飞扬,却是忽然笑了。
她停下脚步,拉住许伯。
一年吗?足够了吧,她只想报仇,眼下多活一天都是恩赐。
待尘埃落地,她也好下去谢过原主,与父亲母亲见面。
“师傅言重了,国师大人说我这心头血疗效显著,并不需要日日取血,再说每次国师都会留下药为我疗伤,没事的。”苏卿卿安抚道,她万万没想到,才第一次见面,阴差阳错多了个师傅不说,这师傅还处处惦记着她,且是真心实意对她好。
“你懂我懂?别跟为师犟,必须走!”
“走?走哪去?”
许伯话音刚落,就听见离涯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苏卿卿急忙开口询问道:“陛下如何了?”
“苏卿卿,你是想他好还是不好?这夜已深,你想走哪去?莫不是怕了,想跑了?”离涯视线在许伯的身上一扫而过。
“你小子,好生恶毒啊!你明知道这种法子多损阴德,偏偏还让这丫头成为药引,她是东来皇后!”许伯沉沉开口。
“老头,你想错了,她首先得是药引,其次才是东来皇后。”离涯淡淡回应。
“你简直不得好死!”许伯瞪着离涯。
“那又如何?本座是好死坏死是本座的事,但你想把她带走,便是不行!”离涯伸手拉过苏卿卿。
苏卿卿被猛地一扯,牵动了伤口,顿时冷汗淋漓。
她倒吸一口凉气,捂上心口,弯下了腰。
许伯见状怒了,“离涯!”
离涯也是微微蹙起眉头,他一时着急,却也忘了她才刚刚取过心头血。
离涯松开手,伸手捏住苏卿卿两颊,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。
唇齿间苦涩蔓延开来,夹杂着一股独特的清凉之感,随后是四肢百骸的浅浅暖意。
还未开口,离涯便将她整个横抱起,他冷冷地剐了许伯一眼,“老头,本座劝你少管闲事。”
苏卿卿大惊,刚要挣扎,却被离涯冷喝打断,“再乱动把你丢进去喂鱼。”
苏卿卿咽了口口水,视线瞥见不远处的一汪池塘。
丢下去喂鱼这种事情,离涯真的做得出来。
苏卿卿只得僵着身子,饶是他的怀抱很暖,依旧让苏卿卿感觉好像被针板抱着,随时有生命危险,一动不敢动。
被他抱着,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!
许伯气的在原地跺脚,却终归无可奈何。
苏卿卿被离涯一路抱至承熙殿外,在殿门口,苏卿卿才弱弱道:“国师大人,你这样一直抱着本宫,不妥吧。”
离涯斜睨了苏卿卿一眼,“你以为本座乐意抱你?”
“不乐意还抱两次。”苏卿卿翻了个白眼,小声嘀咕。
“你说什么?”离涯眯了眯眸子,语气冰冷。
“本宫说,多谢国师大人照拂,本宫好多了,国师大人可以放本宫下来了,以免陛下看见产生不必要的误会。”苏卿卿莞尔一笑,不卑不亢道。
离涯闻言将苏卿卿放下,他拉过苏卿卿,来到不远处的石栏前。
“苏卿卿,既然你提到了君兮尘,那本座便再提醒你一次,你是东来皇后不假,但你若非体质特殊,你什么都不是,所以本座劝你一句,认清自己的位置,休要得寸进尺。”离涯淡淡出声。
“国师大人何必反复提醒本宫就是一药引呢?”苏卿卿歪了歪头,突然笑了,带着几分嘲弄。
离涯转过头,没有看她。
“本座不问你入宫的真正目的,但如若伤君兮尘半分,本座定让你后悔你所做的一切。”离涯的话带着几分深意。
苏卿卿微微蹙眉,他这话是什么意思?